今天是16年的大年三十。一早起床和往常一样,骑着我那辆不算新的永久牌女车出了院门。经过稻香村门口,已经有人排起了不短的长队,路面上已经没有了拥堵的车流,这些情况都告诉我:虽然上班的时间没变,上班的路线没变,但今天的日子与往常比还是有些不同,今天是老祖宗给我们定的过节的日子。全世界只要有中国人的地方,都会以喜庆的心情庆祝今天这个日子---春节。
实际上在小时候春节是我最想往的日子。在这天父母会给我们穿上新衣裳;为我们吃上平时不轻易看到的炸丸子、炸春卷; 大人带着我们这些孩子在春节期间串门走亲戚;当然放鞭炮、点灯笼也是春节不能落下的节目。后来长大了,穿新衣服的感觉没有了,平时吃的东西也很丰富,好像天天在过年,这样对春节的期盼就没有小时候那么强烈了。自从工作干上医生这个行当后,离春节已渐行渐远了。突然有一天成为了急诊医生后,干脆就没有春节的概念了。经常有朋友会问:春节去那玩呀?春节好好休息休息吧?每次听到这些话,总感觉这些语言怪怪的,话听懂了,意思没有明白。只记得15年前女儿还不到4岁的时候,我值完了三十和初一的班,自己一人飞到了广州和先期到达的爱人和女儿汇合,在亲戚家享受了一把在北京之外过春节的感觉。过了这个年我就56岁了,离退休就剩4年了,也可能4年之后,我再会回到小时候对春节到来那种期盼的感觉。
有人说我是不是在抱怨当急诊医生那么倒霉,工作辛苦不说,过节了还不能休息。真诚的跟大家说句心里话,我对自己的职业没有任何抱怨,这辈子我会对它不离不弃。我是一位职业者,对于职业者要有它的职业素养,要懂得职业操守。急诊人365天坚守岗位是它的职业性质,与生命赛跑挽救那些在节假日生病的患者是它义不容辞的责任。虽然急诊人不会对金钱生厌,但看到命悬一线的生命被起死回生,它们觉得这是老天对急诊人最大的回报和犒赏,它们在春节的坚守值了。我的微信被刷爆的时候,就是春节这几天。朋友们之间的新春祝福从早到晚,没有停歇的时候。也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都成了万元户,天天发红包,天天抢红包。除此之外,那些去了外地甚至国外过年的朋友,也发回了当地最美的风景和感受到的最好的美食,微信圈简直热闹死了。但在读到急诊一线发过来的微信,我的感触就会非常不一样。今年的春节由于遇上了甲流的骚扰,全市各医院的急诊病人都很多,发热的、肺炎的、心衰的、脓毒症的,把抢救室,监护室和留观室都塞满了。呼吸机不够用了,监护仪没有了,告急的电话此起彼伏。医生抢救着,护士忙碌着,这就是春节北京大大小小急诊科的现状。
不能说专科医生不辛苦,但春节医院的主战场确实是在急诊科。在春节,专科医生可以放松一下了。但在春节,急诊人一个都不能少。过节对于许多人是高兴、喜悦、放松的代名词,过节对于急诊人是责任、紧张、全力以赴的代名词。作为普通人来讲,主观都是为自己,客观为别人。同时,人都是有自私性的,急诊人也不例外。谁都想在春节期间陪伴着日渐衰老的父母尽尽孝心;谁都想给1年不见的双亲当面送上一句问候;谁都愿意带着不曾懂事的孩子到外面见见世面;谁都知道年轻的小两口需要时间来经营彼此间的感情。可是我们都主观为了自己,谁来去管那些被疾病送到鬼门关的病人。春节值班是痛苦,春节得病是不是比值班更加痛苦。病人是无辜的,是不幸的,特别是在中国人都忌讳在春节得病的时候,病人得病了,病人痛苦,家属不快。急诊人不伟大,但他们很职业。急诊人的职业素养是大爱无疆,是医者仁心,是救病人于水火。春节年年有,而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每次看到年轻的急诊人在春节工作岗位一年年的坚守,有委屈咽到肚子里,有劳累抛到脑后面,为抢救病人冲锋陷阵。作为一名老医生,一名急诊人,我为他们骄傲、我为他们自豪。正是有了他们在春节付出的痛,才换来了病人的转危为安。
过节的鞭炮响起来了,急诊人忙忙碌碌的一天接近了尾声。但它是结束,也是开始,另一批急诊人以只争朝夕的工作态度,迎来了他们新的工作一天的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错过了维也纳的新年音乐会,看不上翘首以盼的央视春晚,没有遗憾,默默承受、默默奉献,他们的执著为无数生命奏响了一遍又一遍的生命交响曲,这就是年轻急诊人工作的写照。春节是急诊人的痛,但痛并快乐着。谁要问我,我是谁?我说:我是急诊人。
2016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