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女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而她自己又坚决不说暂且对她的称呼。她是下午三点多钟被路人送到医院急诊外科的,好心的路人告诉医生,他路经医院后面的一条马路,远远地看到了这样一幕。一辆黑色轿车正常行驶中,无名女突然从路边扑向轿车,轿车迟疑片刻后一脚油门撂了,无名女倒在马路中间。
躺在诊查床上的无名女看起来50岁左右,衣着简朴,体型瘦弱,双眼紧闭,不时的呻吟,医生无论问她什么都好似听不到似的不予回答。医生查体后初步诊断是胫骨骨折,接下来需要进行相关的检查,然后办理入院治疗。无名女的身份无法确认,医护人员们在她的口袋里找到了800元钱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一次性付给某某800元整,以后再发生任何事情不再负责。此人为什么问话不答?是聋哑人吗?她是不是专业碰瓷儿的?800元钱是不是上一次碰瓷儿所得?某某是她的真实名字吗?这一次的受伤是不是碰瓷儿未遂,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医护人员将无名女身上仅有的800元交了住院费后,把她送到了骨科病房。没有家属送饭,护士们每天得为她准备三餐,没有家属陪护,护士们得承担她的全部生活护理。几天过去了,无名女仍是不说话,但是,医护人员与病房的患者们都发现她的听觉很正常,对别人的对话有反应,从表情上可以看出,她时常很专注地听着别人的对话,只是刻意的不说话。护士长几次试图与她交流,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都没有让她张口。
无名女心安理得的住在病房里,接受着医护人员的照顾和治疗,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情绪稳定,看不出来想寻找家人的不安,在治疗上也很配合,医生为她骨折的部位做了石膏固定,对于医生告诉她的注意事项,她都严格的执行。护士们也只能无怨无悔地尽着天使的义务,照顾着这个行动不便的无名女,病房里的患者看她可怜,也会给她一些吃的。
一周后,复查X光片发现,骨折部位对接的不好,需要重新复位,无名女被推到了处置室。重新复位要把原来固定的石膏打开后,把已经对接但位置尚不理想的骨折两端拆开,再重新对接。这个过程应该是比较痛苦的,已经长到一起的部分组织要活生生的拆开。医生刚刚开始操作,无名女就大声的哭喊,很多患者也都会这样,医护人员一般都是边安慰病人,边操作。可是一周不开口的无名女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口词清楚,带着浓重的黑龙江方言。她说:“我说,我说,我都说,我叫某某某,家是黑龙江某某地的,家里的电话是多少多少。我都说了,快别让我疼了,别给我上刑了,我抗不住了。”其实,这项操作在她感到疼痛难忍“招”了的同时就已经结束了。真的不是给她用刑。
无名女的处置结束后被送回了病房,护士长赶紧按照她提供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是她的儿子,他说,某某某是他的母亲,不过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平时她也不给家里来电话,只是隔几个月会往家里寄些钱。护士长把无名女的受伤过程与治疗情况告诉了他,他答应马上去买火车票往大连赶。
第二天一大早,无名女的儿子就赶到了病房,母子相见后抱头痛哭。从他们的对话中,病房的患者听明白了,这些年无名女一直干碰瓷儿这一行,得手时就把敲诈的钱存起来,受伤了一般也会由“肇事方”出钱雇人陪护,这一次确实失手了,自己伤了,人也跑了。
两天后,无名女的儿子付清了医疗费,把她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