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文革中期,我小学二年级,新年临近,万象更新。上课铃声响起,黑板上布满了漫画,还没有来得及擦。凶狠的语文老师就走进教室,同学们都赶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起立”、”坐下”的习惯动作做完之后,老师看见黑板没有擦。她暴跳如雷嚷到:“这是谁画的?是谁画的谁就上来擦掉。”


        没有一个人敢擦。因为前几天就是这个老师扇了一个同学20多巴掌。老师继续怒吼着;“我再说一遍,是谁画的谁就上来擦了!”看到老师脸上粉红色的横肉在哆嗦,没有一个同学敢去擦。就这样僵持了10多分钟。老师用平缓的口气地说:“好吧,如果你们不擦,我们今天就不上课。”说完她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矜持着。


        忽然,坐在第二排的一个矮小、瘦弱的女生站起来,走到黑板前面,一下一下地开始擦黑板,她踮着脚尖才能够得着黑板的上部。黑板被擦的干干净净,然后她把黑板擦上的粉笔灰磕了一磕,放下黑板擦向老师说:“老师,您可以开始上课了,就算是我画的吧。”然后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我的脸烧得通红,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浑身开始颤抖。因为黑板上的漫画是我画的。 


        从这件事之后,我抑郁了,经历的很长时间的内心痛苦。40多年过去了,我内心总是有一种愧疚的感觉,所以每逢新年我总要说一句:“好人啊,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