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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洁仔细端详着甘地雕像，然后语重心长地说：“真像，真像。”

戈烽问：“真像谁？”

高洁回答：“真像你，一样骨瘦如柴，一样充满信仰，一样一往无前。”

在2020年10月12日的上午，一个来自河北某地农村的食道癌患者刘某来到了北京朝阳医院西院，在门诊挂号等待了3个多小时之后，终于见到了他父亲的救命恩人，胸外科主任戈烽，当戈烽主任答应说可以收他住院，马上准备手术之后，这位农民掩盖不住激动的心情，跪倒在地，热泪盈眶。

这位病人来自河北省涉县，父亲患食道癌，9年前是戈主任下乡医疗扶贫，给做的手术，至今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没想到他自己也被查出食道癌，而且是中上段。因此专程赶往北京求救于戈主任。

这一天，戈主任收了11例待手术的病人，也就是说在这一周之内至少也要做十一台胸部手术，而且大部分是食道癌和肺癌。

这位戈主任满头白发，骨瘦如柴，一对鹰眼炯炯有神，出奇高耸的鼻梁与瘦小的脸庞极不相称，刚毅的皱纹包裹着倔强的骨骼，俨然一副一代宗师的面容。病人们热情地称赞他神医戈大爷。那么这位戈大爷是何许人也？且听我慢慢道来。

时间回到1979年，北京东城区高考有一位物理考了满分的才子，他的名字叫戈烽，家住在东城区北极阁。由于父亲在协和医院工作，他常年游荡在协和医院各个角落，对人体解剖标本特别感兴趣。因此从小立志学医，当年被北京大学医学部（北京医学院）医学系录取。

▎北医79级3班同学小聚 摄于2004年，北京

一排左起：刘梅林、闵燕、孟宏、李真

二排左起：张长清、陈卫党、贺良、赵斌、赵景明、戈烽

走进大学，与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生在一起，竞争有多激烈是可想而知的。戈烽平时的学习成绩并不理想，而动手做实验的能力非常突出。每次给兔子颈动脉插管，他所在的小组都又快又准。不少女同学夸赞他长着一双女人的手。

大学期间有一个护士学校的学生，长得如花似玉，曾经那么热烈地追求过戈烽，但他总是不冷不热。等到毕业前夕，他脑洞大开，主动邀请那位护士同学去看电影的时候，没想到那位女护士同学早已经孔雀东南飞了。

五年的大学本科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就在大家都费尽心机为毕业分配四处奔走的时候，他只有一句话：“我早晚都要去协和医院。”现实是无比残酷的，残酷的难以想象。他被分配到了昌平县医院。

一声汽笛长鸣，同学们各奔东西。戈烽一个人收拾行李，坐上长途车赶往昌平县医院。

▎Nappy © Pexels

1984年的昌平县医院破小低矮，也就是二百多张床位，可是每天登门看病的病人却人满为患。戈烽算是北京来的医生，马上就被安排到外科一线，成为外科老主任的得力助手。

普外、胸外、泌尿外科、骨科等不同专业的病人堆满了病房，什么样手术都要做。老主任就是个万金油，没有他不会做的手术。戈烽基础好，手法快，一学就会。老主任言传身教，短短两年时间，戈烽已经成为昌平县医院远近闻名的外科医生了。时隔多年之后，昌平县医院的不少老医生、老护士都还记得戈烽，称赞他的手术做得又快又好。

戈烽白天做手术，晚上写病例，学外语。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好像效率特别高。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终于考取了协和医院胸外科的研究生。

在后来采访戈烽主任的时候，他曾语重心长地说：“昌平县医院那三年的收获太大了，我一辈子都要感谢那三年。”

▌02 烈火熔岩

协和医院与北医的文化不同，协和医院胸外科曾经是黄家驷、吴英恺等老一辈医学大家工作的地方，学术气氛格外浓厚，对医生的留学背景也特别重视。戈烽在研究生期间基本上就泡在协和医院病房里，手术排得满满的，各种会议每天下午和晚上都有。他完全沉浸在大师云集、观点灿烂的学术海洋里。

说起协和医院，已经有近一百年的历史，当年美国利用庚子赔款和洛克菲勒财团捐献两笔经费建造了协和医院，一开始几乎都是美国学者亲自出诊和主持日常工作。后来成立了协和医学院和护士学院，从中国本地招收学生，一大批优秀的人才脱颖而出。张孝骞、林巧稚、吴阶平、吴蔚然、曾宪久等名家举不胜举。

▎1921年9月，北京协和医学院落成典礼

图片来源：协和医学院

戈烽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根本就顾不上谈恋爱，他曾经做好准备想要学习林巧稚，不恋爱、不结婚，全心全意去工作。

毕业论文一次次被导师退回，大量的数据背后还需要更重要的病理学检验结果。这就需要亲自去病理科做标本、做切片、看切片。没有办法，导师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完全按照美国医院的科研方法去要求，无比严谨，无比苛刻。

哪怕是周末的晚上，哪怕是节假日的空余时间，戈烽都要去病理科做标本、看标本。也许这就是生活，也许这就是命运。病理科有一个超级美女，名字叫高洁，字如其人。高洁一米六八的个子，皮肤洁白如玉，眉清目秀，楚楚动人，好一个江南美人。追求高洁的人数不胜数，她也是协和医院金陵十二钗之一。近水楼台先得月，高洁发现经常来病理科的戈烽这小伙子说话特别幽默，长得也很像相声演员马三立，就开始慢慢关注戈烽，经常给他提供一点方便。

有一天晚上，夜深人静。在堆满各种散碎尸体的病理解剖室一角，戈烽给高洁讲了个鬼故事，吓得高洁依偎在戈烽身旁，此时戈烽荷尔蒙快速分泌，胆子一大终于向高洁吐露心扉，两颗激动的心跳出了共同的节奏。他们拥抱在一起，在满屋子充满防腐液味道尸体旁，一对恋人接吻了很久很久。

自从认识了高洁，戈烽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性逆转，骨瘦如柴的他在高洁的精心照顾下，开始有了腹部堆积的脂肪。新衣服、新鞋逐渐淘汰了往日的军便装和军绿鞋，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来协和医院胸外科病房，戈烽旧貌换新颜了。

戈烽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就留在协和医院胸外科，他和高洁喜结连理。在东单最拥挤的宿舍楼里，二人终于安下他们温馨的家。

在协和医院工作必须要有出国留学经历，戈烽毕业后不久，经过多方联系，终于收到了日本早稻田大学的邀请，赶往日本做高级访问学者。

▌03 为往圣继绝学

在日本期间，戈烽发现，日本人的临床手术与基础病理学之间联系非常紧密，特别是对不同类型癌症转移淋巴结非常重视，淋巴结的部位、数量和次序都要进行逐个研究对比。这一点与国内胸外科界的现状完全不同，也说明国内手术领域存在过度重视手术技法，而忽略病理类型变化的事实。

▎Evgeny Tchebotarev © Pexels

九十年代中期戈烽在协和医院联合国内外多位知名专家和学科新秀开始主编《基础胸外科学》，与黄家驷、吴阶平主编的《外科学》传统学术观点存在很大差异，从全新的视角解读多种胸外科疾病的形成原理、病变原因和发展规律，成为临床胸外科医生重要的参考文献资料。

第一版《基础胸外科学》的出版遇到了学术界多方面阻力，在学术霸权十分严重的胸外科领域，这一专著受到不少学术权威的打压和否定，甚至很多就来自协和医院内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里要讲一段胸外科的往事。暂且把吴英恺创建阜外医院和安贞医院的故事放在一边。我们要介绍一位胸外科奇才，他的名字叫邵令方。

邵令方是东北人，毕业于盛京医科大学，后来协和医院工作。他跟随吴英恺一起组建阜外医院，当时他只是主治医师。但是邵令方天资聪明，观点独特，经常别出心裁，发表一些与潮流不一致的观点。1965年被下放到河南林县，当时上级对他的批示是下放留用，永不得返京。邵令方那一年34岁，正是雄心勃勃要干一番事业的年龄，他不得不收拾行李离开京城，来到河南安阳地区林县。

当他到了林县之后发现，这一地区食道癌发生率极高，不但人患食道癌，就连鸡、狗都患食道癌。每一分钟都有人因为食道癌而死亡。有一个家庭几十年时间里，九口人都死于食道癌。这一系列残酷的现实，让邵令方不得不把自身受到的委屈和不公正待遇抛到脑后，他踏下心来与同时被下放到河南的医生们立刻开始了工作。

在邵令方等人的领导下，林县食道癌防治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河南省卫生部门领导同志得知一批北京专家来到河南，也特别重视，从财力物力上给予了大力支持。林县食道癌切除手术就这样一步步艰难地开展起来。

一提到林县，大家都知道红旗渠，那是可以和长城相提并论的水利工程。而与此同时，林县的食道癌防治工作也已经领先的世界水平。

从河南林县到河北涉县、磁县，太行山怪峰林立、层峦叠嶂，在这一片大山之中不知道蕴藏着什么奇特力量，居然造成食道癌如此高发，至今仍然是一个谜题。然而食道癌患者如果能早期发现，早期手术切除，是可以治愈的。邵令方团队对食道癌的研究论文一篇篇飞出大山，在国内外著名期刊上连续发表，拉网法食道癌普查价格低廉，操作简单，准确率高，被国内外一致认为是当时最了不起的创举，是纤维胃镜出现之前食道癌早期发现最有效的方法。曾在国内外多次获得大奖。

1978年科学的春天终于到来了，邵令方被调回郑州，参与组建了河南省肿瘤医院，并且亲任名誉院长。

再后来北京有关方面经过多方沟通，准备把邵令方调回北京。消息传到郑州，惊动了河南省有关领导同志，河南为了能留住为河南食道癌防治做出巨大贡献的以邵令方等专家们，为每一位专家提供的一套舒适的住宅。而当邵令方接到邀请他回北京继续工作通知的时候，他笑了笑，用地道的河南话回个一句：“那可不中，我死也要死在河南。”

在邵令方步履蹒跚的时候，他看到了戈烽主编的《基础胸外科学》，老先生爱不释手，他希望书能够继续修改，逐步完善。

▌04 人到中年

2004年戈烽作为国家专家团成员来林县指导工作，当他在林县一家乡一级医院，看到这里医护人员每天要做八台食道癌手术，颇为惊讶。而且在每一台手术进行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医生、护士、麻醉师配合的天衣无缝，即便是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作为国家专家组专家，戈烽看得目瞪口呆，他默默地称赞，他们的手术技术、技巧和配合堪称天下第一，不愧是邵令方大师培养出来的。

协和医院胸外科主任人选出现了空缺，医院向全世界各大医学院发出了招聘信息，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参与竞聘，戈烽作为协和医院胸外科的一员，当然也要参加。但是最后的结果令人失望，没有一个人能够胜出。戈烽也落选了，就在这时，世纪坛医院伸过来橄榄枝，戈烽毅然决然选择离开协和医院，从此开始了新的创业。

高洁和戈烽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儿戈佩琳，为了女儿上学方便，在东便门附近买了一套新房。戈烽不会开车，大部分时间都是高洁开车接送孩子和他。高洁担负起了所有家务负担，戈烽专心致志地开始了世纪坛医院胸外科发展之路。

胸腔镜出现后戈烽曾经在协和医院开展了胸腔镜、腹腔镜联合食道癌、贲门癌手术。其中胸腔镜、腹腔镜联合，食道中段癌切除，颈部吻合成功，这是世界首例。但是由于手术时间太长，也迫于不同方面的压力，影响了这一手术的继续开展。

他来到世纪坛医院后，积极开展胸腔镜手术工作，卫生部为了支持这一项目，把胸腔镜培训中心放到了世纪坛医院，一期又一期的胸腔镜培训班蓬蓬勃勃开展起来，为全国各地医院开展胸腔镜手术培养了大批人才。

一天医院来了一个河北涉县食道癌患者，六十多岁，身体健康状况不太好，中段食道癌长达5个厘米，与主动脉弓粘连。当地医院因为仍然采用传统的左侧开胸手术治疗，所以风险太大，没有医生愿意做。患者辗转多地就医，才打听到戈烽主任采用胸腹腔镜联合手术，就千里迢迢来到世纪坛医院。

祸不单行，就在来医院的路上，两万五千元医疗费丢失。患者和他的儿子叫天天不语叫地地不应，儿子拿着仅存的钱挂了戈烽主任的号，终于见到了戈主任。

戈烽主任得知情况，又研究了患者具体病情，他决心要为这个老人冒险做手术。患者儿子说要回家筹钱，半个月之后再来住院。戈烽主任为了抓紧时间，向院里提出为患者减免医疗费的申请，可是由于某些因素，院方没有能够同意。患者和他儿子只能含泪离去。

戈烽主任得知此事，打电话联系患者，让他去当地医院住院。因为当地那所医院是戈烽主任扶贫定点援助医院，然后他亲自赶往邯郸涉县。

戈烽主任首先用腹腔镜进行胃游离，然后用胸腔镜通过右侧游离食道，然后通过颈部进行吻合。手术进行了四个半小时，患者术中情况良好，手术后恢复顺利。没想到老人九年后依然健在。他的儿子却又患上了食道癌，这就回到了故事的开头。

戈烽主任团队自从来到朝阳医院西院区，可以说鸟枪换炮，兵强马壮。每周手术量基本上都在十台以上，而且肺部手术非常多。胸腔镜被广泛普及和使用。一系列新的科研成果层出不穷，《基础胸外科学》经过修改再版成功。戈烽主任的头发几乎花白，人也进一步消瘦。高洁只要有时间就接送他上下班，看着戈烽在车上就进入梦乡，高洁又是心酸又是心痛。

▎再版后的《基础胸外科学》

他们的可爱女儿戈佩琳独自一人17岁就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国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次年就考取了美国著名的凯斯西储大学。克利夫兰是美国著名的医学城，排名第二的克利夫兰诊所就在这里，凯斯西储大学医院也举世闻名。

转眼戈佩琳四年大学的学习就要毕业了，按照美国大学的习惯和要求，学生毕业季都要把父母请到学校，参加隆重的毕业典礼。戈烽和高洁放下手边的工作，收拾行装，搭乘国航航班飞往芝加哥，然后转乘美国航班飞往克利夫兰。

一家三口终于欢聚在美国，在克利夫兰，在伊利湖畔，在凯斯西储大学的校园里。

龙生龙凤生凤，戈佩琳大学毕业当年就考上了凯斯西储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继续在美国深造。

戈烽和高洁第一次来到了纽约，与久别重逢的老同学把酒言欢，共叙友情。共同缅怀曾经给予戈烽学术上巨大帮助的刘明同学。

刘明是戈烽的大学同班同学，毕业后考取协和医院外科曾宪久的硕士研究生，之后到美国攻读博士。主攻方向是肿瘤病理学。

刘明天资聪明，是病理学界的天才。他就职于纽约一所大学私立医院病理科。他在肿瘤病理和分子生物学领域从事研究工作多年，在世界顶级学术刊物上多次发表文章。戈烽主编的《基础胸外科学》曾经得到了刘明大力支持。可是刘明积劳成疾，几年前患肺癌去世，享年52岁。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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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同学的墓碑前，戈烽献上了一束山茶花，因为这是刘明老家湖北黄冈漫山遍野的花。

▌05 老骥伏枥

即将到来的2021年，戈烽主任年满六十岁，他即将离开自己奋斗半生的工作岗位。

可是戈烽主任似乎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想法，他依然上手术、查房、出门诊。这一天他一下子就收住院了十一例病人，不是肺癌就是食道癌，每一个都需要手术。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依然打开电脑，面对一张张病理图片认真分析。他主编的《基础胸外科学》里面的绘画图片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画的。为了能够把手术图谱描绘的更加真实，更加准确，他学会了Photoshop 图片处理技术，业内人士称戈烽主任画的图比真的还像。

世界心胸外科大会在瑞士日内瓦举行，戈烽主任关于胸腹腔镜联合手术治疗食道癌的论文被推荐在会上发言，会议日期逐渐临近。他和夫人请好了假，一起搭乘汉莎航空公司的航班飞往德国法兰克福。

从德国法兰克福到瑞士日内瓦，他们选择了乘坐大巴车。高速公路上，大巴车穿山越岭，仙女一般的阿尔卑斯山，那才叫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森林、湖泊、小屋、游船、黄金列车，太美了！他们二人从结婚到现在，从来也没有这么放松，这么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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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进入了瑞士首都伯尔尼，他们要在伯尔尼住宿一夜。晚餐后，戈烽和高洁散步来到了这座小城的中心，五百多年历史的钟楼，灯火辉煌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珠宝店，感觉那么古老又那么现代，鳞次栉比的临街商铺，无比精美的一尊尊雕像，走在大街上，既有艺术品的欣赏，又有商品的诱惑。

晚上，戈烽突然对高洁说：“如果人生能重新再来一次，那我们就定居瑞士，这个地方太美了。”

高洁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思考了良久。心里想：如果真有来世，能够生活在瑞士多好呀。

次日他们来到了日内瓦，参观了联合国大厦，在那个三条腿的椅子前照了合影，然后又来到圣雄甘地铜雕像前，高洁问：“这个瘦老头是谁？为什么会在联合国院子里有他的铜像？”戈烽回答：“他是印度人民的伟大领袖圣雄甘地。”沉默片刻后继续说：“他是世界上不抵抗运动的领导人，他用和平斗争的方式赶走了英国殖民者，实现了印度的独立和统一。”

高洁仔细端详着甘地雕像，然后语重心长地说：“真像，真像。”

戈烽问：“真像谁？”

高洁回答：“真像你，一样骨瘦如柴，一样充满信仰，一样一往无前。”

世界心胸外科大会没有能够如期举行，新冠肺炎肆虐欧洲，会议被迫取消。

谨以此文献给即将退休的戈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