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是病也不是病,说它不是病,因为有生理疼,如小孩子的生长疼、女性的生理疼、运动后乳酸堆积疼等。说它是病,就是许多病都会引发疼痛,如胰腺炎、骨折、癌症等。人的一生几乎没有不被疼痛累及的,所以人人都知道什么是疼痛。一般的小疼好忍,但也难受,中疼、大疼想忍也忍不了,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在中国人眼里,疼痛是被拒绝的。凡是因为疼痛来医院看急诊的,病人对医生的第一个要求,就是马上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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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被疼痛纠缠上了,来的有些悄无声息,上午跑了半马,午后看书感觉后脖颈子发僵,以为看书时间长了,就休息听小说。晚上准备睡觉躺下的时候,疼痛感来了,没有具体的痛点,但姿势稍有不对,疼痛就会袭来,一夜都在做翻爬滚打,以求得舒适的体位,还好没有彻夜失眠。对疼痛的突然造访,想不出原因,拉伤?跑步用的是四肢。带状疱疹?摸摸皮肤光光滑滑,也没有触痛。得了全身病?除了脖子局部的不适,感觉其他脏器好好的。为了验证疼痛是不是大病,次日一早,还是常规跑上10公里,如果能跑下来,就不是大病;反之,就要警惕了。10公里跑下来,虽然配速慢了一些,姿势不对,会让脖子有些牵扯疼,其他器官安然无恙。心里踏实了,可疼痛还是不时地出现,低头,张口刷牙、吃饭,都会勾起疼痛,虽说只是瞬间,但身体自身感觉大不如平常。
恰巧,健康码弹窗了。找社区,做核酸,暂停了手中的工作,当然这个时候工作,也不会有什么效率可言。终于可以在非法定假日享受休息的“乐趣”了。休息对我来说确实有些疏远,虽说年岁不小了,可平时工作,跑步健身,读书和琐事,觉得没有片刻停下来的时候。疼痛让我呆坐在沙发上,手在脖子上慢慢摸索最可疑的痛点,脑子里什么都不想,感受疼痛的忽而来,忽而走的节奏;不时闭上眼,挺起胸,缓解夜间与疼痛搏斗带来的困倦。时间终于没有像往常流逝的那么快了,觉得坐了好久,可钟表的指针好像没有动一样。虽然坐的有些无奈,可并没有感觉坐的无趣,甚至有些小小的窃喜。好久没有体会到,在痛中也存在可以让人惬意的时光。
夜晚来袭,姿势与疼痛的较量又开始了。平常喜欢侧身睡,而疼痛点在右侧,不敢压它,不敢抻它,只能选择平躺。而平躺一会,又想把身子侧一侧。一侧,激灵一下疼痛,就又让我恢复到平躺的原位。不甘心,一点一点侧,快到临界点的时候,就停下来。这样一折腾,睡意没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真稀里糊涂地睡着了。一晚上反反复复,不知道睡了多久,还做了几个愉快的梦。第二天又跑了10公里,只是比第一天更艰难了一些,但让我确信,身体其他地方没有问题。疼痛点不像一开始那样弥散,渐渐有了准确的位置,只是疼痛的程度更重了,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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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又把核酸做了,完成解除弹窗必不可少的程序,回到家里继续呆坐。如果呆坐的位置得当,就不会感受到疼痛。没人打扰,无事可做,也是人生某个阶段应该尝试的,还是有些乐趣可言。虽是一名医生,在对自己用药上,基本上谨慎再谨慎。信服希波克拉底的学说:相信身体的自愈能力。既然是肌肉的拉伤,坚信休息是可以让它好起来的。但又为了防备晚上的无休止的仰卧起坐,还是让人把办公室之前不知什么时候的两袋膏药给到了我的手里,贴在了患处。第三晚最惨烈,虽说有了膏药的保驾,可结果与预期不符,翻来覆去到天明,也没有想起做过什么梦。看来这也符合疾病的发生发展规律,到了疼痛的高峰阶段——第三天。
由于弹窗,由于疼痛,错过了到超市抢购,也错过了给爱人过生日。如果第一件事是万幸的话,第二件事就有些遗憾了。所以对疼痛不能说好,有时也不能完全说坏。医生可以靠疼痛的性质、部位、特点诊断许多疾病,如果没有疼痛,好多疾病就耽误了。当然疼痛的苦就不多说了,这几天我也领教了。虽然第四天晚上弹窗变绿,但对我也不算什么兴奋的事,本来就是误伤。更何况还在痛中挣扎,后半夜是祸是福?还都不确定。在忐忑中躺下后,真没有看到福的惊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左侧躺的幅度加大了,调试到平时自己睡眠的最佳位置,并没有带来之前的疼痛和不适。这两天的缺觉,还没容得我体验一下恢复自由的快乐,就睡着了。中途醒来后,有些得寸进尺,想试试右侧躺的位置,结果是徒劳的,疼痛还是让我选择了见好就收。人在好的时候,很少想到苦,或者干脆拒绝苦;可人在不好的时候,总想再好一些,甚至非分之想都会出来。我还是务实一些,什么事都要一步步走,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一早醒来精神了不少,缺的觉质量差了一些,数量应该是够了。
白天疼痛还是如旧,不免心里有些打鼓。既然晚上疼痛都有了改变,白天为什么还依旧。是不是昨天晚上是瞎猫碰死耗子,让我赶上了。但再也不想回到那几个不消停的夜晚,还是到药房取了一盒止痛药。不是不相信身体的自愈能力,只是怀疑我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不够强大。晚上临睡前换上了一帖新的膏药,把止痛药放在了床前,但没有打开。一会膏药在皮肤上就有了凉飕飕的感觉,然后犹如膏药和疼痛因子开始了大战,不时感受到疼与不疼的对决。这种疼能忍,我还好奇地享受着这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仗打了一阵,彼此都慢慢消停了下来,刚才皮肤的那种异样感也消失了。这一夜,我尝试了左侧睡,最终也鼓足勇气尝试了右侧睡。没有疼痛的时候,我随意左侧、右侧翻来翻去,没有顾忌地选择,也从来不把它们当回事。有了这次疼痛,让我对左侧和右侧有了一种谦卑感,先要小声的问一句:可以吗?
经历了这一晚,我终于不再纠结这一次的疼痛了,痊愈是大概率,而且近在咫尺。只是以后还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疼痛,还会有这样或那样不可测的痛苦。疼痛不是好事,痛苦也不是好事,如果一味拒绝不好,就没有机会在不好中寻得一点点好的良机。这样外在的痛,就会衍生心理的痛。一旦有了心理的痛,人就不可避免地永远会活在无望之中。